走进《北草地》

来源:榆林日报 时间:2024-03-28 09:38:00 编辑:李 娜

诗,是诗人内心世界的独白。诗人总会把他对外部世界的认识、理解、感悟,把握内化为诗的语言,如酒、如茶,如痴如醉、娓娓道来,向你展现、向你倾诉、向你告白。因而,诗人的世界是那样的婉转,又是那样的迷幻;是那样的真诚,又是那样的忧伤;是那样的近在咫尺,又是那样的远在天边。因此,试图走进《北草地》,走进北草的诗歌境界,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。

走进“北草地”,就要走进“北草地”的历史。《古城榆林》,沧桑,凝重,平静,安详。

“驼城,陕北之北/清脆清灵的驼铃声/在黄土高原上划开一道口子/这里的人,用她天籁一样熟稔的乡音/精心描摹、雕琢/一寸、一寸的/光阴”。

这里有“驼铃声”,有“天籁一样的乡音”,尤其是那“一寸、一寸的光阴”,是一代又一代榆林人精心描摹、雕琢出来的。历史的脚步是细碎的,也是艰难的;是沉重的,也是坚定的。就是这座边塞古城,康熙大帝惊叹“两守孤城,千秋忠勇”,老舍先生道出“老榆林,小北京”。

写诗就是写爱,爱什么就可以对什么“如数家珍”。古城榆林的吃、穿、住、行自不在话下,让诗人魂牵梦绕的还有“普惠泉里的桃花水”“金戈铁马款贡城”和“夜半曲声听满城”。历史与现实,鸡犬相闻又恍若隔世。

诗人似乎对石峁遗址情有独钟。难怪,石峁就是榆林的历史,也许还是陕北的历史乃至中华民族的历史。石头,是历史,也是文化,又是文明。

《骨制的口琴》“使所有逝去的心灵,安息”,《苎麻》“释放所有的情怀,整装待发”,《石器》“想从花落的地方,看清四千年春天的影子”,《玉画双绝》“为母亲种植一种美和梦,接纳所有的问候和欢笑”,《石砌院落》“把三月的阳光围在院落里,筑起一个暖洋洋的天地”,《昆仑城》“以昆仑的名义,将留守的部落,用厚重坚硬的石头,百般呵护”……

作为历史的石头城依然老去,作为文化的石头城仍然年轻。在历史的面前,诗人的笔轻轻落下,读者的梦缓缓升起。这,也许就是诗的魅力。

诗人无法走出自己的精神家园,北草也走不出“北草地”。

“站在这片土地上/作为不请自来的过客/匆匆作客人间/一定要恪守祖训/入乡随俗/客随主便/在这片土地上,有《打谷场》,有《窑洞》,有《一棵枣树》,有《仓房梁的红柳》……/庄稼们向站直了的老农/点头哈腰/老鹰就俯冲在秋高气爽、天高云淡之中/抓野兔、山鸡的绝佳姿势/老农们作为背景/作为秋收,沉醉在打谷场的/前奏/高高扬起连枷的韵律/和这个秋天/深深吻合”。

打谷场是一个村庄的集体记忆。丰收的笑声从这里响起,歉收的叹息在这里落下,阴晴雨雪、喜怒哀乐都会在打谷场留下岁月的痕迹。

窑洞则属于家庭的私人空间。北草地的人们在窑洞里“生生不息”“出生入死”“穿衣吃饭”“魂牵梦绕”,有时“也为一场瑞雪的到来,喜上眉梢”。

生活中的窑洞似“大山的胸膛”,诗人笔下的《窑洞》有泥土的味道。

枣树和红柳是北草地的风景,也是北草地的生命。其实,最顽强、最真实的风景就是生命。失去了生命,风景就失去了灵魂。所以,“在陕北,再贫瘠的山峁,也会有一些枣树,蹲守在这片土地上”,而“红柳是一个正宗的陕北汉子,贫瘠的土地,红柳生长不出绿意的柔情,但他渴望大紫大红,渴望火红的日子”。

还有糜子、谷子,老鹰、麻雀……记忆的星空有多广阔,诗人的精神家园就有多广阔。诗人的脚步,就是诗人的诗行。

从来没有空洞的精神家园,人物才是这个家园的主角。《我是一个鞋匠》乃为诗人的自况,其寓意是:做自己的鞋,走自己的路。《栀子花开》暗喻诗人的妻子,“我倒是喜欢她看花的表情,简单、单纯。满脸幸福,又怜香惜玉,弥漫着女人的味道”。

母亲是每一个人的精神皈依,诗人尤甚。“你从来没见过胡杨林的美,天边的事那么远。只知道你的孩子,需要粮食和纯净水”,这就是诗人笔下的《母亲》。用“汗珠子”比喻父亲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了。“父亲总是以满头的汗珠子,立春,躬耕土地,给我们的盘中餐,谋篇布局,给生来敬畏的土地,频频施礼”。

还有,《雨夜里的出租车司机》是辛劳的,也是焦虑的。《春天走了》,一位伤心的朋友也随着春天走了。《庙里看戏的女人》则要“在戏里活一回”。人物不是符号,是有血有肉的生命。爱他,你的文字就是鲜活的;不爱他,你的文字就是生硬的。这一切无需谁去解释或辩解,读者自会体验和感受。

回归自然,热爱自然,赞美自然,是诗人的本性,更是诗人的责任。蓝天白云,日月星辰,山高水长,鸟语花香,无不是诗人信手拈来的诗语和诗境。

“春鸟自有雀跃的节拍/鸟,一声/春,一步/鸟,叽叽/春,两步并一步/鸟,叽叽喳喳/春就扑面明媚一切了”。

“又一场秋雨里/落在地上的光阴,一寸、一寸/秒杀树上的叶子/我也等着落地的记忆/老去”。

“落叶,归根/要回到土地的深处/催生春天了。可/凋零枯萎、姿色全无/总是迟疑着,羞于向大地/启齿”。

“沉浸在雨声里,听雨/好像是沉醉在陈年的酒里/一些哭泣和微笑的声音/和雨声、雨线/严丝合缝”。

自然是纯净的,自然也是丰富的;自然是动听的,自然也是优美的。走进自然,我们就能听到“茶的押韵”“山的旨意”;也能感受到“雪的纯净”“梨花的妩媚”;还有“菊花,瘦出了人样”“云朵,依偎天空”“流水,卷起千堆雪”“春藤,和着鸟鸣”。

这就是自然,“北草地”的自然,北草笔下的自然。

白天过后是黑夜,喧嚣过后是沉寂。爱也罢,恨也罢,美也罢,愁也罢,诗人最终会走向心灵的独白。也许,这才是诗人真正的内心世界。

因为《生来彷徨》,所以,我走不出《一个人的战争》;《十月,我默念着流水的声音》《我想把忧伤嫁给另一个忧伤》;迷途时,我《问路》,夜深时,我感慨《人生》;在《时间与日子》中,我叹息“人生如戏”,《生活在方寸之间》,我又想“相忘江湖,全身而退”。

在自然面前,在历史面前,在社会面前,在人生面前,诗人深深感到,一个人,一片天,一辈子,一首诗,都是渺小的。

“我和诗,相比/我的渺小,露出马脚/而诗和我与大自然相比/也只是大自然的/一双眼睛”。

诚恳地说,我和北草既无世交,也无神交,只知道他是一名政府官员。官员写诗?这会让人本能地想到“老干体”“公文体”和“口号体”,这已经成为许多人的一种先入为主的认知。当然,我也不例外。所以,拿到《北草地》后,我很长时间并没有翻阅。偶尔有一天,作者给我发了一条微信,问我能否为《北草地》写点什么,我这才“碍于情面”重新找到了《北草地》,粗略地翻看了一遍。

这粗略的一遍,就足以让我眼睛亮了一下,又亮一下,我深感诗人的历史意蕴是深厚的,诗人的语言是朴实清新的,诗人的精神家园是纯净美好的,诗人笔下的父老乡亲是真实可感的。一句话,北草对《北草地》是倾注了大量心血的,是充满了深厚情感的,从内容到文字也是经过反复打磨的。若不信,你可以细细地品读、品味你手中的《北草地》。

吕政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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